大风

“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，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！我恨不得，急令飞雪化春水……”

京剧独有的韵味儿结合老旧的留声机，是旧时代才有的味儿，一杆大烟，一方榻，咿呀辗转的京剧，能躺上几个时辰。

爬满沟壑褶皱的手握着一支老旧脱了金黄皮壳的钢笔，黄皮纸压在手下，已是写了半页，方士即使戴着眼镜，也还是得以将近趴着的姿势去写字，握着钢笔的两指缝间依稀还能看得见老茧，手下缓慢的移动，落下一行字。

其实还是喜欢用毛笔，只是，这是衡道赠的，用的也惯了。

字迹较比之前，着实潦草了些。

方士从前的字是众人皆赞的，是一句，有风骨的。只是衡道走的那年，方士仿了一回烈士，怀里揣了把枪，偷摸着过了几道花廊，踹开了许先生的门，开了枪。

想到这儿，布满沟壑褶皱的脸染了点笑意，骄傲的。方士是文人雅士，拿笔的先生，拿不来枪杆子，开了枪之后的方士手哆嗦了半天，但是，许先生确实也倒下了。

所以，方士高兴。

即使代价是蹲了牢狱，拿笔的手也废了，方士也高兴。

“壮志撼山岳，雄心震深渊，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，捣匪巢定叫他地覆天翻……”

留声机用了大半辈子，翻的尾儿还未唱完，便戛然止了声，方士的黄皮纸恰好化了句号，却也是刚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