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小五
1
刘五又挨揍了。
裤脚捞到了膝盖，湿漉漉的脚丫子印黏在黄土泥巴上，小身子灵巧，东钻西钻，气的后头的老头吹胡子瞪眼，扔了手里头的竹鞭捂着胸口哎哟哟的叫唤，刘五才挪着光溜溜的脚丫子过来，隐约还能看着脚底的泥土，黄黑黄黑的，再讨扰的呲牙乖巧笑，两排牙也染了黑，缺了个门牙刺溜漏风。
得，刘老要真气晕了。
刘正是老来得的子，上头四个姐姐，他排五，最小的弟弟，依着排行平日里街坊都喊刘五，刘五是刘家小娃头个有名字的，是刘老请了村头教书的范先生专门取的，取了个正字，说是做人堂堂正正。
隔壁赵婶每回见着刘正总爱絮叨一句“五娃啊，你得正咧，晓得伐？”
刘正将装书本的布袋往腰上一系，翻着比他高一倍的墙，边应承“晓得！”
赵婶眼花，瞧不清楚，只在喊
“五娃啊，那莫路啦！这边这边哇！”
男娃里头都爱和刘正玩，整天跟着他屁股后头，甚至喊起了正哥，刘正这哥也当的有味儿，隔壁村的王二蛋领人揍了刘正一个小跟班，刘正挺着小身板就去也把王二蛋揍了一顿。
傍晚回家吃饭，藏着掖着，却还是被刘老瞅见了一块青一块肿的模样，当即抄竹鞭揍了一顿，刘何氏心疼的往怀里搂，刘老气急。
刘正这般模样闹腾到了十九岁，去参了军，气的刘老直哼哼，刘何氏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抹眼泪。
刘老打不动，只能哼哼着撒娇，只是刘正这回没再讨饶的呲牙笑着回来。
“老爹，我想去，他日我定能荣归故里。”
2
从军真好。
刘正换上厚重的兵甲，拿着一把长刀瞎挥的时候，开心的想，更别提旁边还有个小跟班在旁喝彩，刘正更是得意洋洋。
但乐极生悲，刘正也体会到了。
兵长路过瞧见了这阵势，气的手指直颤，浑圆的眼珠子瞪大，小胡子也在颤“目无法纪，目无法纪！”刘正不敢怂，挺直着腰板，被罚去跑了一天的山路，晚饭回来，伙房里头啥吃的也没有，刘正不死心掀了几口大锅，空空如也，连只老鼠也没有。
当晚，刘正梦里头吃着香喷喷，迎着锣鼓响声起来的时候，布枕湿了大半，刘正头回臊红了脸。
军中法纪，刘正头天就深有体会，倒是日后省了事，只是嘴巴硬气，愣是软不下来，兵长气极，碍着没犯错，又不能罚，只能横眉竖眼，自己生闷气。
篝火，烈酒，划拳。
这三样在营地里是最常见的，消息也是这场面听的多。
“听说，塞城城门外头扎了营，足足八万人，可壮观了！”
“壮观有你什么事儿！”
“那…说不定咱们以后也能去呢。”
“得得得，你这样儿还想上战场？呵，再练几年还差不多！”
“所以我不是说以后吗！”
刘正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，手背擦去嘴边的酒，斜了旁的人一眼。
“练会儿？”
一拍即合，嚯嚯的赤手空拳比划上了，篝火围着一圈的人起哄叫着好。
我仍少年——来期可待，总归是报效大成的。